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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7月9日星期一

落葉歸根

客死異鄉,對中國人來說為之憾事,故此落葉歸根,便成為我國人的傳統,由此而衍生的故事自然是多不勝數,其中悽怨的有、玄奇的有,總是生的故事幾許,死的故事亦然。

一樁真人真事改編的《落葉歸根》,導演張楊將人性的純真與醜陋,透過一個活生生和猝死的老工人帶到銀幕上,其中不乏惹人發笑的幽默感,可更深刻的卻是笑中有淚的故土鄉情。

為了一句承諾,老趙連工作也可拋掉,千山萬水揹著死去的老劉返回家鄉,目的只是那份落葉歸根的情懷。要明白的是,死人在我國而言亦是一種忌諱,平常要多看一眼也覺渾身不妥,更何況是跟死人同路,中間的起居飲食也在一起?假如,老趙心底沒有烙下這份歸故的情感,他斷不會可以義無反顧的帶著死屍上路。

本來這個故事可以是單單賣弄悲情,非要達到賺人熱淚才後快。但是,張導演以輕鬆的手法,透過秀麗的山川與繁囂的城市,將純真與污染的人生突顯。老趙途上遇上的各色人等,有好人亦有壞人,這正好平實道出現在內地的現狀,亦切合整個世界的情況。

那些老是埋怨或譏諷內地同胞全是一文不值的人,這部電影對他們來說就是一記悶棍。純真的人並不一定在生活上活得出色,但在生命的流程中總是活得精彩。也許自以為高人一等的生物,會恥笑老趙是頭笨牛,但縱然揹屍走千里的他是頭笨牛,我們卻無法抹掉他那股勇往直前、死不言悔的精神。相對於老趙的行為,捫心自問,我們又能否做得到?對於當世只會左閃右避、只懂取易不取難的城市人,可能連想像一下亦有困難!如果,老趙在這些人眼中是笨,則還是活生生的笨,但是他們自己,如果相對地聰明,那亦只會是死的聰明;是被生活、被物質套得氣也喘不過,終日如行屍走肉的活死人。

人的本來,並不是為生活而生活,苟如是,則人等同禽畜。可笑的是,社會趨向把人禽畜化,令生命的層次一下子掉落到谷底。假如,我們以為辛勤工作、輕鬆吃喝玩樂放放假、往外走走又回來辛勤工作是一種人生的必然,那相比於牧場那些牛馬,工作以後放放草的生活其實所差不遠!那麼,人生和牛生、馬生、羊生甚至豬生的分別在何處?苦幹的背後到底又有甚麼理由?如果沒有一刻反思,人生就不過是種無聊,決計不是甚麼上天的恩賜與祝福!問題卻是,在斷言人生是無聊以前,我們又不難發現某些人生是真箇精彩,那麼,自己的人生和那些精彩的人生所不同的是甚麼?中間遺漏了的枝節又是甚麼?

落葉歸根,並不單單是歸故里的傳統,反之思想的背後是尋根的問號;一個尋找自己從何而來、因何而來、往那處去,又中間流徙要怎樣安身的問號?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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