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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12月31日星期五

水皮思考

網上出現一段名為「寸爆阿婆」的視訊,廣為網民收看,並且惹來不少劣評,甚至被推上報。

然而,將生活上的芝麻綠豆事濫傳上網,已非新事,而一段「寸爆阿婆」不管誰對誰錯,也沒有重點可言。但是,對於類似的事情頻繁出現而成為一種社會現象,則有多少討論的空間。

有人認為,現在這個資訊爆炸的年代是福氣,因為充裕的資訊不管好壞,最少隨時手到拿來。同樣有人認為,資訊泛濫,不單容易做成混亂,甚至會嚴重影響思想的素質,形成人格失調。

對於以上對時代的評價,不少人說是觀點與角度的問題,可觀點落在那裡?又角度如何攝取?

誠然,撇去價值取向,這個時代不過是歷史發展的一個段落,過往如此,以後亦然,根本沒有甚麼值得討論。可是,活於這個時空之下的人,有多少又可灑脫的退後一步,以旁觀者的眼光,處之泰然地靜觀其變?如果這個可能甚低的話,那末對這個時代該或多或少也有些可言。

整個資訊爆炸的年代,總是可談的題目很多,能夠深入探討的少。究其原因,就是資訊爆炸。更準確地說,就是人類發展科技,最後為科技所牽引而不自覺。

互聯網的出現,加快資訊爆炸年代的成長。飛快的成長速度,導致五花八門的新玩意出籠,令人類社會的生活模式產生強烈的變化。網上互動,就成為一個典型的例子。

所謂「網上互動」,簡單可以定義為一切經由原上傳資訊所延續的言語交流。上傳的資訊,包括一切的聲音、文字、圖像以至視訊,並發放到公共平台,或被合法及非法公開於公共平台。

以「寸爆阿婆」的視訊為例,片段被故意或無意放到公共視頻,結果就是在短時間內引起哄動,成就一場非常短的論戰,甚至不明所以的罵戰。

一般的人可能認為,這些不過是無聊人在做無聊事,根本無須上心,更加無謂討論。然而,空穴來風必有因。持續出現類似的行為而成為一種獨特現象,可以看成是社會變化趨向的一種預兆。當了解趨勢是如何發生,又發展的速度是如何,不僅可預測事態,更可有效理解問題所在。然後,不管要選擇獨善其身,還是兼善天下,都有一定的理據作支持。

那麼,整體去看「寸爆阿婆」事件,到底會得出個甚麼的結論?

「寸爆阿婆」的出現並不是偶然,而是一種基於長期訓練下的無自覺反射動作使然。準確地說,拍攝視訊的人,對任何外來刺激無法解決的時候,「把事情拍下來」這種無自覺反射動作就會發生作用,目的就是將事情提升到群眾層面,然後透過群眾的取向解決問題。這種反應,正正就是題目所謂「水皮思考」的其中一個典型例子。這種思考模式不能說是沒有道理可言,但內裡的道理非常狹隘就是。

社會出現這種思考模式,根本的成因是對資訊無條件接受所造成。人類複雜的思想,部份是由於用作處理外來資訊。而在處理的情況裡面,總有處理不得宜的時候,尤其是對某些資訊的知識薄弱時為甚。問題卻是,要控制思想並不是大多數人的強項,而且在瞬間要下決定的時候更難做到,機械式的習慣亦因此養成。

然而,養成習慣於處理重複瑣碎的事情並無不妥,這會保護我們頭腦不至過熱而得到神經病。但是,過於依賴習慣則變成懶惰,而懶於思考的害處就是無止境的依賴,明顯這屬惡性循環。

現在的社會,大部份人以糊口為由,拒絕為訓練自己思考用上時間。弔詭的是,訓練自己思考,不會用上多少時間,跟吃喝玩樂耗掉的時間相比,更加算不上耗用時間,偏偏大部份人寧願用大多時候享樂,最後一無所有,也不花點光陰為裝備自己作出努力。久而久之,便成為一個又一個的腦殘。

然而,更為諷刺的是,腦殘又喜歡批評其他腦殘,但永遠不著邊際,並往往只有一個結論;阿媽是女人!

2010年12月30日星期四

自戕

國務院港澳辦主任王光亞於二十九在北京釣魚台國賓館,與“清華大學香港教師國情培訓計劃”全體學員舉行座談,共話如何在香港開展國情教育。

座談會其中的重點,相信就是「如何在香港開展(賦有中國共產黨特色的)國情教育」。中國共產黨對一個地方的監控鉅細靡遺本是常態,實在沒有甚麼大驚小怪的必要,也無須聲嘶力竭地去批判,平民百姓的對應,實該簡單如中國共產黨一貫的思考模式;凡敵人贊成的都反對。

然而,定下對應的方法以後,還是有些地方可以一談。

首先,我們不要誤會「國情」跟「國民」教育是同一回事,反之,兩者實是風馬牛不相干。提出這個地方出來,是因為「生果報」有評論把這次座談會的「國情教育」說成是「國民教育」。姑不對「生果報」是否轉移讀者視線作無謂的臆測,但無論如何,筆誤或是有心炒作皆非善言。

其次,把「國情」納入教育發展的範疇,實是相當奇怪的事。此中奇怪,在於「國情」的覆蓋面相當龐大,亦每分每秒在變化。那麼,該以甚麼的速度、甚麼的範圍去更新「國情」而進行教育?那更不用說「如何有效灌輸」有沒有談論的空間了。

舉個簡單的例子,以說明要達到「國情」教育之荒謬。

假如,今天大陸跟台灣決裂,大陸使用武力收回台灣,「國情」就是以武力逼使
台灣統一,那一直在說「和平統一」的「國情」就不存在當前一天才教導學生「和平統一」的「國情」,轉眼又變成「武力統一」的「國情」,試問學生如何識別甚麼才是「國情」?

固然,以上是個極端的例子,但卻正好說明「國情」教育的荒謬。所以,說要發展「國情」教育,結局將如莊子《養生篇》所言;吾生也有涯,而知也無涯。以有涯隨無涯,殆已

可是,更形荒謬的是,竟有隨團的香港老師表示,「回歸以來國情教育在香港已經深入人心,當國家在舉辦奧運會、世博會等大型活動時,香港青年感到由衷的驕傲」。如果香港的老師,只能以隱惡揚善的方式,而非抱擇善固執的心態教育香港下一代的話,這類老師就是亞聖所說的「人之患」;好為人師卻枉授。

一個國民,對自己國家的認識,簡單地說,應該是來自對那個國家本身的歷史與文化。透過對其作出深度了解,而得出一個比較具體的印象。然後,通過對印象的反覆驗證,建立對國家的價值觀。最後,通過反思價值觀而生出愛國的情愫,往後就是經過行為表現出來,當中不論讚賞或批評亦可,而對這些經過深思熟慮的行為
,我們必須予以尊重。

話說回來,要求一般香港的教師做到以上所言,相信絕無可能。因為當代的香港教師,不過是上一代教出來的下一代,而當他們都只被培養技能而非發展才能的時候,我們又怎能苛求他們會有自省的能力?而沒有自省能力的時候,他們又如何分辨對錯?若沒有
分辨對錯能力又同時為權貴的妖言所惑,那他們又怎麼能不被公然「河蟹」,進而變成漫畫大師手塚治蟲筆下的「人肉機械」?

2010年12月20日星期一

《奇幻聖誕‧償還》

戲院內燈火通明,幾個職員陸續從不同出入口趕到放映室。

為了一齣戲而動氣非常的彥士,自影片落幕開始破口大罵不止,怒氣難下的他竟然破壞場內的設施,這就不得不驚動一眾的職員到場規勸。

「先生,先生,請你冷靜一點!」眾職員差不多都說著同一番話。

可是,彥士沒有因為勸導而冷靜下來,相反行為更加激烈。沒有辦法阻止的職員,最終只有找來警察處理。幾分鐘後警察到達,他們兵分兩路,一方面制服彥士,另方面向戲院職員了解事件因由。最終,警員把彥士押上警車,送往最近的警署調查。

「老大,小彥剛給警察帶走!」染個滿頭金髮的康生提著電話說。

「那混蛋幹嘛!?這時候還要魯莽生事!」電話內的老大怒罵。

「老大,那現在怎辦?明天的事不能缺少他啊!」康生聲音帶點顫抖。

「嗯。。。這樣吧。你去找山哥,告訴他無論如何,今天要把那小子弄出來!」老大想了一會後回應。

「嗯。」

掛斷電話,康生硬著頭皮撥號給那位山哥。電話撥通,康生對著電話說出事由,然後他說了幾聲「知道」便掛掉電話。

中央警署的羈留室,彥士被鎖上手銬坐著。他閉目沉思,已然冷靜下來。這時,羈留室的大門打開,一個穿著制服的高級警官進來。一般而言,處理普通的擾亂公安事件並不需要勞動這麼高級的警務人員,故那刻的情況確實有點不尋常。

「嗯,怎麼會搞出這種花樣來?」

「郭長官,因為事出突然,我無法依正常程序匯報,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!」彥士恭敬回答。

「那你有甚麼重要的事稟報嗎?」郭長官神色凝重。

「是這樣的。簫青等人改變計劃,他們會明天連環械劫旺區那一帶的金飾店。」

「嗯,那他們有多少人及鎗械?」

「最後選定五個人,鎗械方面,他們擁有非常大火力的自動步鎗,另外更有黑星很多柄,子彈的數目不太清楚,就知道很多。而且,他們不知從那裡弄來一些催淚彈。」

「這些傢伙想把那裡變成戰場嗎!?」郭長官倒抽口氣。

「對,所以我覺得要立刻匯報。」

「嗯,你做得好。那明天他們甚麼時候出手?」

「噢!我們不是現在就去把他們拿下嗎?還要等明天他們出手?」彥士大感不惑。

「現在並非最佳時機,怕打草驚蛇!」

「可一旦明天在鬧市出擊的話,我怕會傷及無辜。」

「放心!我們會佈下天羅地網,他們發難前該已被收拾。」郭長官滿有信心。

「嗯,但是。。。」彥士還是充滿懷疑。

「不要但是,上頭已同意在他們下手前才作出逮捕。現今你要做的,就是回去繼續任務!」

「甚麼?還要回去?我怕身份已暴露。」

「嗯,不用怕,我會弄得妥當點。」

郭長官說罷,就拿起椅子向彥士背上猛拍下去。忽然被打的彥士毫無防備,人就像個滾地葫蘆倒在地上。痛得要命的他,看著郭長官慢慢離開房間。

躺在地上的彥士,回想起兩年前在警察學堂的某個下午。當時,他被警察學堂的校長召見。他見校長的時候,發現多了一位高級警官在旁。校長告訴他被選作臥底,但他有權拒絕。然而,他要是成功瓦解那個目標械劫集團,將會被破格升級為見習督察。這個條件,對於當時入世未深,又滿腦英雄主義的彥士而言不單是個挑戰,更加是印證自己屬警隊精英的機會。所以,他不及細想便答應安排。

然後,沒有人知道原因的情況下,彥士離開了學堂,開始他的臥底生涯。最初,他從江湖人物最愛聚集的酒吧與夜店入手,當上一個普通的侍應。為了要盡快加入那個目標社團,他會以出位的惹火行徑,引起社團成員的注意。

終於,他在一次小爭執裡,重手傷了一個大哥,而那個大哥正好是目標社團的對頭。彥士以害怕被報復為由,要求目標社團予以保護,就這樣他成為其中的一員。

加入社團之始,他只被派予擔當一些閒角,例如代客泊車、夜店「保安」,以至打架,甚至行使家法的刀手亦有。固然,礙於身份的關係,他一般都盡量避免觸犯法律,但當中亦有例外。其中一次,他被派往伏擊一個大哥,沒法推辭之下,他只能向上級申請豁免起訴。雖然,最終申請被接納,但他亦要付出沉重的代價,原因是那趟其中一個成員於完事後走不掉,反遭仇家追斬,而當時彥士為了救人,竟然選擇回去把他救回來。亦因為這個緣故,彥士受都社團大哥們的賞識。

然而,賞識還賞識,但這並不是彥士的真正目標。故此,他一直待機會進入社團內那個械劫集團。終於,一次非法賽車的勝利,引來幸運之神對他的眷顧。狠辣的駕車技術,是械劫必須元素之一,因為不管成功與否,都要順利逃走,而當擁有穿梭鬧市的駕駛技術,成功逃脫的機會自然大增,故此每次械劫都不能缺少車手這個職位。技術非凡的彥士,正是大派用場。

彥士的回憶休止,因為有另外兩名警員進入房間,把他帶到警署的大廳。

「有律師到來保釋你,在這裡簽名後可離開。」一名警員遞過保釋表格予彥士。

簽過名後,彥士隨律師離開警署。在大門外,一輛客貨車早在等候。

「那些條子沒對你怎樣吧?」看著彥士面上傷痕的康生說。

「沒甚麼,不過是他們看我不順眼,送上點教訓吧了!」彥士答道。

「嗯,都怪你一點都控制不了自己!」

「算吧!不要再提!老大知道沒有?」

「都知道了!是他著山哥幫忙把你弄出來的。」

「山哥?那個在警隊內神通廣大的山哥?」

「對啊!」

「你見過他人嗎?」

「還沒有,不過就知他是我們放在警隊裡的人。」

「嗯。那老大有甚麼吩咐?」

「他說你今晚甚麼也不要想,好好休息以後明天好好地幹!」

「就是這樣?」

「嗯。」

康生送了彥士回家後,向老大報告一切正常;彥士應該沒有出賣大家。話雖如此,老大還是小心翼翼重新分析形勢,最後他決定改變地點與時間,並著親信通知僱來的外省兵團。

翌日,彥士準時回到社團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但就遲遲未見出發,這不禁令他愈來愈緊張。

「怎麼啦?看你神色慌張似的?」盤坐著的老大發問。

「對,因為是第一次嘛!」還好彥士情急智生。

「也對!不過下次應該不會緊張。」老大輕描淡寫的說。

「嗯。」

時間慢慢流向下午,各人神經看來因為長時間的繃緊,而不得已的放鬆下來。突然,老大對彥士說:

「是時候了,你到「宿舍」把他們接去二號營地吧!」

彥士知道這是暗號,意思是說接載那些雇傭兵後動手,然而地點卻未有指示。那麼,彥士自是不知道「二號營地」所在,因為老大打算等他們集合後才說出來。

接載著五名雇傭兵的彥士,一直在鬧市裡兜圈,為的是等老大來電指示最後目的地。當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,老大來電指示行動地點。彥士把車駛往目的地,並且告訴雇傭兵目標商舖所在。

行動開始,雇傭兵以驚人速度闖進目標店舖,以熟練的手法制服護衛,然後瘋狂搜掠。同一時間,在店外把風的彥士,亦急忙找電話向所屬上司匯報。十分鐘的械劫完成,雇傭兵逃向大街即遇上趕到的第一隊警察部隊,激烈的鎗戰隨即發生。鎗林彈雨,令街上陷入一片混亂,其中一名手持贓物的雇傭兵,邊戰邊走的逃進一條橫巷,卻逃不過眼光銳利的彥士,他隨雇傭兵之後進入橫巷。

原來,那名雇傭兵被警方擊中受傷,而且甚為嚴重。奄奄一息的他倒臥在橫巷,這時他已失去意識。彥士把贓物拿起,正要離去之際,郭長官恰巧趕到。

「三三七一,你想怎樣?」郭長官向手拿贓物的彥士大喝。

「郭長官不要誤會,我跟你一樣都是剛到來。」

「地上躺著那個人是不是你殺的?」

「不是,不是!我沒有武器,你看!」彥士慌得急急澄清。

「你不要狡辯,我看你是見獵心起,想把贓款吞掉!」

「沒有,真的沒有!長官,為甚麼你會這樣說?」

「我們內部一直有監視你的日常行為,上頭看過你最近的紀錄,認為你有變節的企圖。」

「不會,怎會啊!要是你們不相信的話,我跟你回去說清楚。」

「不用了!人死了不就萬事好解釋嗎?」郭長官擎鎗指向彥士。

「長官,你想幹嗎?」彥士大驚。

「那還用問?」郭長官目露凶光準備扳機。

「嗯,我明白了,你想滅口,因為你是他們口中的山哥!」彥士恍然大悟。

「算你聰明,但知道得太遲!」

「那我命不久矣!」彥士使勁到挽著贓物的袋子,準備拼死一搏。

說時遲,那時快。彥士用力把袋子擲向郭長官,人就往前躍去,企圖奪取他手中的鎗。可惜的是,郭長官早就料到此著,他以敏捷的身手避過來襲之餘,還能騰出空檔一鎗把彥士收拾。前額開花的彥士倒在地上,身體抽搐幾下後魂歸天國。當然,他是死不瞑目。

四周忽然泛起煙霞,氣溫驟跌如霜降,原來的橫巷變成陰森的公堂,座上是閻君,牛頭馬面分站下面兩旁,中間是開鎗殺人的郭長官跪在地上,站在其旁則是死不瞑目的彥士。

「郭崇敬,你生前印在阿賴耶識的種種,都在善惡因果鏡裡如實反映,你可有異議?」閻君身旁的陸判在問。

郭長官無語,只有點頭稱是。

「既無異議,懇請閻君發落。」陸判拜請。

「因果相續,至死不休。郭崇敬殺人填命,天理使然。郭崇敬因前幾生餘下福蔭,致使上世未能還命。然此刻福盡,亦是償還之期,故判郭崇敬下十八層地獄受刀割之刑三小劫,然後投胎再世,還陳彥士一命。」

閻君判畢,牛頭馬面即時把郭崇敬押下,直入十八層地獄。

2010年12月15日星期三

《奇幻聖誕‧引力》

萬麗星光,繁星流動。深邃的漆黑宇宙,若非有無數的星光閃耀,誠然是失色不少。

浩瀚穹蒼,如果一切各按其份,各就其位,就不會存在森羅萬象的變化。然而,看來無窮無盡的變動,其實都有一定的軌跡在背後支撐。有人說那是命運,亦有人說那是因果交續。但無論是耶非耶,重要的不是知道那是甚麼,而是為了甚麼!

宇宙航海日誌三三一五零三,「蠻荒」號宇宙船於「岩礦」星採購鎳礦回程第五百二十八天,距離到達地球尚有半年時間,一切正常。萃雯艦長仍然處於昏迷狀態,但生理狀況良好。下一次紀錄將於二十四小時後進行。報告完畢。

副艦長浩然把航行紀錄輸入電腦,然後關閉螢幕。這種重複又無新意的報告,自三個月前艦長萃雯的維生囊出現故障,令她無法於指定時間甦醒開始,浩然一直以代艦長的身份於「蠻荒」執行職務。

躺在艦長椅的浩然,脖子忽為一雙玉臂纏繞,那是屬於他小女友法拉的。

稱呼法拉作小女友,是因為她跟浩然在正常的年齡計算下有著天壤之別的距離。以地球曆計算,浩然已經八十有三,但法拉只有二十五歲。但是,光從外表去看,他倆並沒有想像中的差距。原因在於,浩然自成年後一直為這家星際礦務公司工作,大概有六十個地球年的光景,中間的星際穿梭大概也有六十年的時間,而浩然身處維生囊的時間亦大概有四、五十年之多,加上宇宙船的璃子脈衝引擎可以達到四分三光速,這些因由集合起來,令他看來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而已。相反,法拉是位新人,加入不過是幾年時間,而是次又是她第一回執行星際職務。所以,單就兩人外貌判斷的話,以金童玉女作形容實不為過。

至於一個八十歲的「老人」,如何搭上年輕的法拉,那就要從一年前說起。一年前左右,「蠻荒」號進入「岩礦」星的太陽系時遇上宇宙海盜。那些海盜一度騎劫了「蠻荒」號,而船上所有工作人員皆淪為人質,當中兩名船上的保安更被海盜殺害。一般而言,宇宙海盜攻佔了貨船以後,會把船駛到黑市交易市場,然後直接把船連貨一同賣掉,而船上的人質若沒有被當成奴隸賣去,就會成為海盜鎗下的亡魂。故此,預計沒命的浩然,便向心儀的法拉示愛,而同樣認為自己命不久矣的法拉,亦接受這短暫的愛情。幸運的是,當時宇宙保衛隊成員;超人光明與梅比斯正在那裡巡邏,並發現了當時「蠻荒」的狀況。最後,超人光明與梅比斯合力消滅宇宙海盜,而且順利救出當時船上仍然生存的人。

危機過去,情感順延,兩人的戀愛萌起於憂患,然終究平穩發展。

「感覺好了點吧?都說不要看那些流行爛小說,賠了眼淚又無得益!」浩然調侃。

「你們這些男人就是這樣,都沒有一點感性。」法拉撒嬌。

「才不是,我這樣說是關心妳啊!」浩然生怕法拉真的動怒。

「知道了,知道了。你啊,就是那麼細心對我。怎麼啦?怕我撇掉你嗎?」

「我才不怕!宇宙船雖然比澳洲大上一倍,但妳還是無路可逃!」

說罷,浩然站起來一個轉身,馬上把法拉一擁入懷。

兩人身體的溫度雖為制服阻隔,但近距離的凝望卻燃起了彼此的愛慾之火,一發不可收拾!一股衝動,讓浩然把法拉抱回自己的休息室繼續纏綿。浩然把房間的引力系統關掉,讓兩人可以於無重狀況幹那回事。雖然,那會令到整個過程耗用額外體力,可這種玩意不時為他倆製造更多的情趣,使彼此變得更為親密。

纏綿過後的兩人疲累不堪,正當稍事休息的時候,房間的緊急警號亮起,然後駐艦醫生長青通過廣播召集全體船員到醫療室。所謂全體船員,除了浩然兩人以外,都不過是另外多三個人而已。撇除死去的兩個保安,整艘宇宙船只有七個人,當中包括昏迷的萃雯艦長。

廣播大概過了五分鐘,所有人都集合到醫療室。各人並不知道醫生長青為甚麼要召集大家,還是性急的工程師嘉年首先詢問:

「醫生,發生甚麼事?是否又有外太空病毒流入?」

「不是。我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!」長青表現雀躍。

「甚麼好消息?」保安總管耀祥問道。

「艦長已經甦醒過來,她現在進入了營養艙補充養分,大概明天可跟大家見面!」

「那真是好消息啊!」一般事務總監,或簡稱管家的英紅姐感到興奮。

聽到萃雯甦醒的消息,大家都非常高興,除了浩然。當他聽到明天將會再見萃雯的時候,眼裡閃過一絲恐懼,但瞬間他就裝出跟大家一樣的表情,所以沒有多少個人發覺他些微的不尋常。

「但是。。。」突然長青有所憂慮的說。

「但是甚麼?」嘉年追問。

「艦長因維生囊故障的時候一度缺氧,腦部受到一點損害,可能她會記不起最近發生的事情。」

「那即是失憶?」法拉問。

聽到萃雯失憶,浩然有一陣子的安心,但瞬間又被長青的補充擊碎。

「對,不過這是暫時性的,相信遲陣子她會慢慢恢復過來,不用擔心。」

「那便好了!」耀祥說道。

各人返回崗位,只是浩然顯得有些茫然。

「你怎麼啦?你好像聽到萃雯甦醒以後就顯得悶悶不樂?」法拉似乎嗅到一點味道。

「嗯,當然不是。我在想要從她昏迷開始匯告艦上的事務,這將會很累人的!」浩然胡扯。

「也對!不過都是辛苦一次而已。」

「老人家怕辛苦嘛!」浩然繼續胡扯。

「你是老人家?你歲數高但絕對不老,剛才在房間你已一再證明,你不過是懶骨頭吧,哈哈!」

「對,對!我是懶骨頭。」浩然希望把話題盡快繞過。

「嗯,那我也不打擾你整理報告,我先回去植物園工作。」

「好,那待會見。」

法拉離去,剩下的浩然開始思想明天該如何面對萃雯!

一宿無話。翌日早上九時,萃雯以艦長的身份召集眾人到控制室。

「在我昏迷的這段期間,辛苦大家!」萃雯首先向眾人道謝。

「現在我已經差不多完全回復過來,除了昏迷前一些事情記不起以外,大致一切正常。」

「從這刻起,我會以艦長的身份重新執行職務,希望大家像以往一樣,繼續通力合作!」

萃雯的講話惹來一陣掌聲。

「還有的是,我要特別多謝副艦長浩然,在我昏迷期間把這裡管理得井然有序。」

萃雯這番話語,再次引起一陣掌聲。可是,得到賞識的浩然,總覺得萃雯話中有話。

各人向萃雯簡短匯報後,控制室只剩下她跟浩然兩人。

原本坐在艦長椅的萃雯,突然撲向浩然,把他深深的擁抱於懷內。浩然對於她的行為並不驚訝,只是當中感到有些無奈。然而,女人的敏感度實在非常高,浩然稍為不自然的身體反應,足以令萃雯發問:

「親愛的,你今天怎麼啦?」

「嗯,沒甚麼,只是有點不適。」浩然又開始胡扯。

「是嗎?那不如找長青?」

「不,還不是那麼嚴重,可能只是疲勞過度而已!」

「嗯,想的也是。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了。」

「在公在私,這也是我該做的。」

幾句話語,令浩然放下心頭大石,看來萃雯好些記憶似乎真的失去。但是,他還未完全放心,因為長青曾說,她的記憶會隨時間慢慢恢復過來。所以,他不能掉以輕心,相反更要在她記憶回復以前,把之前未了的事情弄個乾淨。

稍事傾談了一會,萃雯別過浩然回到自己的休息室,她徐徐坐在螢幕面前,開始輸入提取艦上的視像錄影翻看,時間定在她剛出事之後。

一般而言,艦上的視像錄影除卻一些系統認可的情況,或得到總公司決策層的允許以外,任何人都不能觀看,艦長也不例外。然而,為公司工作接近百年的萃雯,自然有她的方法攝取到「特權」,使她可以隨心所欲的搜查所想要的資料。

活過百歲的她,比一般女人更加懂得如何不動聲色去調查她的男人。事實上,她真的忘記許多昏迷以前的事情,本來她也不想深究。但是,剛才浩然的舉動,讓她產生很多疑問,而直覺告知她,去問不如自己找尋,這肯定會較易得出答案。

一個小時過去,她從錄影裡看不到出甚麼端倪。正當她想休息一會的時候,一段錄像將她猛然弄醒。

錄像的主角是她跟浩然,影像中他們在自己的休息室吵鬧。吵架的核心問題,是浩然向她提出分手。

「對不起!妳猜的對,我是跟法拉戀上。既然妳已知道很久,也該明白我跟她是回不了頭的!」浩然的聲音出現於錄像。

「她知道你跟我的關係嗎?」萃雯冷靜的聲音同樣出現於錄像。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我一直不作聲,是以為你像過去一樣,對這些妹妹只是玩玩而已,我想不到你這趟是認真的!」

「唉,妳不明白的!」

「我跟你走在一起有多少個年頭?你的事我會有甚麼不明白的?你說!」

「一起太久正是妳不明白的事!妳老了!」

「老?我年數大,但相比起她,我的外表那裡比她老?」

「確實,外表妳不老,甚至跟法拉一樣的年青,但妳的腦裡,藏著的卻是一個超過百歲的女人!」

「那又怎樣?你們男人看女人,會看得這麼有深度嗎?」

「有!而且當面對一個如妳年紀的女人,我們更加會這樣計較,因為我們想甚麼也給妳看穿,甚至是一個小念頭也給妳看穿!試問,這樣的一種親密關係,還有甚麼樂趣可言?」

「是藉口,統統都是你的藉口!這不過是你貪新忘舊而編出來的荒謬藉口!」萃雯開始歇斯底里。

「現在妳怎麼說亦無補於事,倒不如灑脫的接受現實吧!反正,妳不是沒有其他選擇,那個死命都要找機會黏著妳的耀祥,他一定比我對妳更好!」

「不!我愛的是你,要的只是你!」

「怎麼妳還未明白,或是你選擇不去承認?我跟妳是完了,六十年的感情是完了!妳懂了嗎!?」浩然開始說得不耐煩。

「好!董浩然,你要這麼狠的對我,就不要怪我施萃雯以同等的狠勁對你!」

「唉!我不跟妳說,妳冷靜後我們再談吧。」浩然說罷離開。

停了錄像的萃雯,泛起一臉陰沉。畢竟活過百歲而健全的女人,那種深不可測絕對不可思議。她把時間調到吵架後的兩個星期,繼續為自己的經歷解碼。

錄像所見的地方,來到了浩然的房間。

「浩然,把這個先帶上!」萃雯遞過一個如頭盔的儀器。

「嗯。」浩然對儀器一點都不陌生。

「好了!通過這個腦電波解碼儀,我們的對話就不怕洩露。」

「嗯。妳想說甚麼?」

「你跟法拉的事,我也不想再糾纏下去,隨你吧!」

「那很好,謝謝。」

「不過,我們的計劃還是要繼續進行,因為這牽涉到你我退休後的福祉。」

「妳還是決定那樣做?」

「對!你該清楚,離開地球前,我把所有的都押到期貨市場。你也該知道,若公司的股價不按我們最初的預計滑落,未來的日子,我們將會怎樣悽慘地渡過!」

「那你想怎樣?」

「按原定安排,在返回太陽系前的黑洞時,把這艘船毀掉,這就要靠你去製造一場意外。」

「算妳狠!妳那場自編自導的海盜劇不成功,想不到妳還是死心不息!」

「沒辦法了!像你一樣,這事情上我也回不了頭!」

「假如我不照辦會怎樣?」

「這不用說,三十年前你在船上因姦不遂,錯手誤殺那個何定欣的事,自然會成為頭條新聞。」

「我真的愚笨,怎會想到妳會放過我?」

「對!何況你對我不忠在先,我更加沒有放生你的理由。」

「好,這件事情之後,妳我再無拖欠。」

「一言為定。」

看到這裡,萃雯把錄像關掉,臉上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。看來,她要得到所得以外,也不打算放過浩然。然而,令他鋃鐺入獄並不足夠,她要的是浩然從宇宙消失。

深深吸了一口氣的她,召了耀祥到自己房間。

正如浩然所言,視萃雯如女神的耀祥,得到她的寵幸入室,縱只是相敬如賓的獨處,也叫他無法抗拒。當萃雯的房門打開,耀祥那刻知道,幸運終於降臨到自己身上。

耀祥眼前的萃雯,不再是他印象裡那個只穿制服的上司。因為,她穿上一件薄如蟬翼的睡衣迎接耀祥。

「不要呆在那裡,進來才說!」萃雯語帶挑逗。

倒抽口氣的耀祥,鼓起勇氣進入萃雯的房間。

「過來坐!」輕倚床上的萃雯,呼喊耀祥坐到床上。

耀祥感到一陣尷尬,人就像被釘死在地板一般,動也不動!

「怎麼啦!你怕醜?」萃雯把語氣壓低,聲線拉長。

「不,不!」耀祥勉強坐到床的邊緣。

「我又不是食人妖怪,你幹嗎坐得那麼遠?」萃雯索性伸手把耀祥拉倒在床上,讓他能近距離呼吸她的氣息。

悉心打扮的萃雯,她必然要達到目的。要在這種情況下把耀祥的慾火燃點,她知道無須多言,只要來個主動,往後一切定使好辦。

如果,獨處的男女沒有言語,相信嘴唇的作用只剩下互吻。濕潤的雙唇,不停磨擦乾澀的嘴巴,等如向烈火灑油,愈燒愈烈。

綺麗過去,耀祥抱著萃雯在床上,神色茫然,彷彿昔才只是一場美夢,雖美卻是虛幻。直到萃雯把唇再貼在他的嘴角,他才感到那是實在。

萃雯的雙唇從耀祥的嘴角開始游走,最後停在他耳邊。在那裡徘徊了一會,萃雯輕聲耳語:

「你喜歡一直這樣嗎?」

「喜歡!」耀祥機械地回答。

「但如果有人想破壞呢?」

「把他幹掉!」

「你有這樣的勇氣嗎?」

「有!」

「那你有膽去幹掉浩然嗎?」

「絕對有。」

得到耀祥的首肯,萃雯知道計劃已成功了一半。往後,她找上浩然,告訴自己回復不少記憶。其中,他與法拉的事固然塵埃落定,而原來的計劃亦要繼續進行。當然,她沒有忘記提醒浩然悔約的後果是甚麼!

跟浩然平定一切以後,萃雯斷斷續續的把她跟浩然的事告訴耀祥。固然,內容自不會是浩然蟬過別枝,自己變成棄婦。相反,故事內容,是她發現了耀祥對自己暗戀經年,而且那種純愛的犧牲,遠遠勝過浩然對自己的情慾之愛。所以,她甘於捨棄浩然而投向耀祥懷抱,但好事多磨,浩然不能接受這個事實,更要脅她一旦離開,就會把她和耀祥殺掉。

有資格的女人,煽風點火挑起男人間的仇恨易如反掌。旁人或許對這些動作不屑,卻局內的男人實在非常享受。所以,耀祥決定,在那場浩然創造的意外發生後,他會確切保證浩然不會是逃生艙的一名乘客。

要發生的終於發生,「蠻荒」號經過黑洞附近。兩個多月前,浩然悄然把病毒程輸入航行電腦,行動是每四小時更新前,令「蠻荒」號偏離億萬份之一原來的航道。這種偏差是經過計算而來的,不旦電腦無法偵測得到,同時這些微偏差會把「蠻荒」號推到黑洞的引力範圍,目的自然是讓黑洞把「蠻荒」號吞噬。

萬事俱備,只要多一天的航程,「蠻荒」號就會「意外」地捲入無情的黑洞,煙消雲散!最後的二十多個小時,願望將會實現,一想到這裡,萃雯興奮得難以入眠。

終於,關鍵時刻到臨,「蠻荒」號進入黑洞的引力範圍,船身開始振動。首先發現不妥的嘉年,馬上作出調查。幾經反覆核對結果,嘉年確認航道偏離,且已沒有修正的可能。他馬上向萃雯匯報情況。聽過以後,她召集所有人,讓他們一睹她如何以超凡的演技,嚴肅演繹一個兩難的決定;棄船。

艦長的決定,就是最高決定,不容異議,也毋庸置疑,因為生死頃刻間,那來時間慢慢商討。萃雯吩咐各人立刻收拾,並準時於一個小時後在放置逃生艦的平台集合。

馬上行動的長青,解散時向英紅姐及嘉年打個眼色,兩人同時回應長青確認的眼神。

一小時後,萃雯先抵達平台,耀祥則實現他的承諾;保證浩然無法返回地球!

誤以為最先到達的萃雯,發現有人比她更早;那是擎鎗指向自己的長青。

「你幹嗎?」萃雯肯定事情有變。

長青一臉不屑,這跟他一貫的踏實形象相違。他向萃雯拋出一個徽章說:

「妳對眼前的徽章應該不會陌生吧!」

「你是叛軍?」萃雯驚訝。

「對!一個蟄伏在這家企業五十年的臥底,妳不會想到吧!」長青非常滿意自己的功績。

「沒有想到,真的沒有想到。」萃雯邊敷衍邊想脫險的方法。

「這個當然,妳更加沒想到,我們已洞悉妳借這樁意外在股票市場扒一筆的詭計吧!」長青一語道破。

「你們?」萃雯心寒。

「對!到了這刻也不怕多說,嘉年與英紅姐都是我們的人。」

長青說時,英紅姐與嘉年分別從兩道入口押來耀祥、浩然與法拉。

「哈哈,都人齊了嗎!」長青樂得大笑。

「你到底想幹甚麼?不是在耍跟我們同歸於盡的老套把戲吧!?」萃雯凝重的問。

「才不!我們還要繼續破壞這家企業,命不能於此時掉了!要死的只是你們!」

「為了甚麼?我們死了對你有甚麼好處?」耀祥怒問。

「好處就是,我們可以編一個叛軍破壞,導致船艦跌入黑洞的故事。當中,你跟法拉是一伙,艦長得悉之後,跟副艦長反抗,最終你們同歸於盡。這個故事還可以吧?哈哈。」

「艦上有完整的監察系統,你的故事騙不了別人!」浩然說。

「是嗎?所以我們才派嘉年到來,他除了是個出色的工程師,也是一位頂級的駭客!話說回來,嘉年拜託我多謝你,要不是你那笨拙的病毒令航行電腦疲於奔命,他的病毒也無法這麼順利佔據電腦的操控權!」

「你可算處心積慮,計劃得那麼周詳!不過。你的故事不一定要這樣發展,也可以是浩然跟法拉是叛軍,耀祥捨身救了我們四人。」

「妳。。。」耀祥對於被女神出賣,一時氣得講不出聲。

「這個提議如何?」萃雯根本沒放耀祥在眼內,她看重的是如何令長青對提議首肯。

「我想不通,為甚麼我們要這樣做?」

「因為,叛軍極需要金錢作為支持戰鬥的資源。而我不死,明顯可以為叛軍提供一定的資源。」

「這個有道理,但我怎麼相信妳?」

萃雯取來紙筆,把她在世界銀行戶口的號碼和密碼寫上,然後遞給長青。

「英紅姐,可以確認一下嗎?」接過字條的長青,著英紅姐驗證真偽。

「長官,戶口與密碼都是真的!」

「好!看妳誠意萬分,也不可能耍花樣,這條船預你一個座位。」

「多謝。」萃雯慶幸自己的急才把命挽回。

「好,事不宜遲。嘉年,英紅姐,把他們解決後立刻上船回地球!」說罷,長青跟萃雯率先進入逃生艦。

砰砰的聲音此起彼落,看來三人已然不幸被解決了!

長青好整以暇發動引擎,然後回頭確認英紅姐與嘉年是否已上船。才一回頭,長青的輕鬆馬上從面上消失,換來的是一臉震撼!原來,上船的是持鎗指向長青的耀祥,他背後還有法拉,與及鎖上手銬的浩然。

「為甚麼?」長青驚問。

「李長青綽號金剛,名字不單在叛軍當中響噹噹,在我們聯邦警隊裡同樣出名。」耀祥表露身份。

「你是聯邦警察?」

「不單只我,法拉也是!」

「好,好一招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!」

語間長青把握剎那拔鎗自保,砰的一聲,可惜仍快不過耀祥的鎗。長青額上開了個洞,一命嗚呼!

「好了!耀祥你是警察,那我有救了!」萃雯看風駛舵的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。

「法拉,妳到後面先解決妳的事吧!這裡我會處理!」耀祥先把法拉遣走。

「萃雯,妳犯了法,這不容抵賴。但我愛妳卻令我不得不給妳一次機會。」

「要怎樣你說!」萃雯急急求饒。

「妳剛才把我出賣,令人心寒!不過,生死關頭怪不得妳。但是,怕妳再出賣我,我要拿妳的戶口作保險。萬一人沒了,最少還有財!」

「好,我給你!」萃雯再一次把戶口跟密碼填給耀祥。

接過紙條,他從口袋拿出自英紅姐手中取過的另張字條,就是剛才萃雯寫給長青的戶口和密碼那張。他把兩張字條上的號碼相互對照,確認後把字條藏好。

「嗯,你不相信我?」萃雯發現眼前的耀祥比想像中要聰明得多。

「對!因為妳太聰明,令我不得不防!」

「現在你不是確認了嗎!」萃雯慶幸這回沒有使詐。

「嗯。那我對妳說聲多謝兼對不起!」

「為甚麼?」

「對!因為妳要死!」耀祥目露凶光擎鎗指向萃雯。

「你這是幹甚麼的!?」萃雯破口大罵。

「妳不能留下!」

「你不是很愛我嗎?」萃雯絕望哀求。

「不是,我不想,也不會愛上一個百歲人魔!」

又是砰的一聲,子彈在萃雯頭上開洞。她死了,死不眼閉!

這邊廂的耀祥把萃雯了斷,那邊廂的法拉也要將浩然滅口。

「法拉,妳不是愛我的嗎?」浩然簡直不能相信,眼前這個要殺自己的,竟然是之前朝夕相對、夜夜共眠的枕邊人。

「少發傻!我那會愛上你這個老頭!」法拉嚴肅地說。

「一直都是裝出來的嗎?但妳跟我纏綿時的媚態與我的感覺,絕對裝不了的!對嗎?妳是有一點喜歡我的!」

法拉衝前,刮了浩然重重一巴掌後說:

「閉咀!狗口長不出象牙!你沒聽過最新的〈現實虛擬〉科技嗎?我只要在你腦後貼一片晶片,你就會產生我預設的反應,枉你以為真箇銷魂!說實在的,你高潮的模樣,令在旁觀看的我嘔吐了不知多少次!」

「不,你說謊,剛才的是假話!」浩然激動得青筋暴現,看來他真的非常喜歡法拉。

「好,你要真的,這發就是真的!」

砰!浩然頭頂開花,一秒氣絕!當然,帶著不甘離去的他,跟萃雯一樣,死不瞑目!

解決了浩然,法拉回去找耀祥。

「怎樣?完成了嗎?」法拉詢問。

「成了,我把她的手指全數切斷,亦拿了她身上足夠的 DNA!踏足地球的一刻,宇宙裡就再沒有法拉,妳就是萃雯!」

「那我們快走!」

「好!」

兩人把所有的屍體丟棄在「蠻荒」號,他們則駕駛飛船回地球。逃生艦引擎的動力產生作用,慢慢脫離「蠻荒」號進入無際的漆黑虛空。

然而,他們算漏一著,就是浩然早料到萃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,所以他在逃生艦裡動了手腳,只要他不解除那個裝置,逃生艦將會在起飛後四個小時自動停止運作。換句話說,失去動力的逃生艦,會被黑洞的引力拉回去。所以,宇宙不單會沒有法拉,「重生」的萃雯跟耀祥很快也不會存在!

《引力讓人腳踏實地,老實做人。同樣,引力使人迷失方向,沉溺物欲。正如「刀可殺人,也可救人」這些老生常談,人要是失去判斷選擇的能力,也就代表滅亡將至。》

銀幕上映出這最後一段字幕,戲院的燈光開始緩緩亮起。觀眾各有反應,當中固然有人不滿,但怎樣也及不上飛擲玻璃瓶到銀幕那位!

「他媽的!神經病!這算甚麼科幻片!你奶奶!」彥士恨得咬牙切齒!

2010年12月14日星期二

《奇幻聖誕‧本色》

晨光輕輕透進紗窗,映照著隨風飛揚的白色髮碎,點點銀光儼如冬日的飄雪。

「萊德,已有很久沒有看過你這個造型!」卡隆淡淡地說。

「嗯,都差不多半世紀的光景。」萊德語帶嘆息。

「為甚麼世界這麼快又回復到一片動盪?!」卡隆皺起眉頭。

「或許,這就是作為人的不幸!」

話語間,萊德回憶起那年漫天風火的歲月,同時亦是他與卡隆邂逅的最初。

人類對自身貪婪的控制,其實非常脆弱,只要欲望稍有膨脹,彼此間衝突的機會就會大增。而當有足夠的人,累積到足夠的欲望,零星的衝突集結起來,就會變成不可收拾的亂局。諷刺的是,這種規模的亂局,只能以更亂的戰爭,作為平息的手段。

半個世紀以前,世界就是復陷於這種手段之下。而萊德與卡隆,他們分別為了自己國家的存亡,昂然無懼的踏進那個殺戮戰場。

然而,戰場上的勇士,不一定都喜愛血腥與暴力。相反,好些是因為要制止血流而身赴沙場,而偏偏萊德與卡隆就是這樣的一對。

一次兩軍爆發的巷戰,上天安排他們於一所孤兒院遇上。當時卡隆的小隊負責保護院內的小孩,而萊德的小隊則接到命令要對其殲滅。兩軍日以繼夜的戰鬥,死傷無數。最後,萊德的部隊,突破了敵方的防線,攻進了只剩下卡隆防守的孤兒院。卡隆面對著以萊德為首的幾名敵軍,非但未有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,反而他的眼裡仍舊表現出軍人固有的堅毅不屈。

卡隆的眼神,令萊德動容。而一刻的動容,讓那時的萊德背上了叛國的罪名。他以軍官的身份,下令自己的部隊撤退,但這個命令使他受到軍事制裁,並且換來牢獄之災。幸運的是,大戰於幾個月後結束。萊德之前犯下的罪行,反過來變成一種德行得到高度表揚,而且更令他重獲自由。

幾年過去,萊德舊地重遊。當年的孤兒院,那刻已為重建的商廈所取代。然而,有些未完的事情卻沒有因時間流逝而湮滅;萊德與卡隆於當地重遇!

這樣的重聚,本來是無法為他們那份君子之交,添上鮮艷奪目的桃紅色。一個無人能夠想像的上天安排,一場無比狂亂的世紀風暴,把他們兩個遊山玩水的人困在山洞。更為巧合的是,卡隆感染冷病,而沒有適當藥物在身的萊德,只能以自己的體溫為卡隆保命。曉是那刻肌膚之親,卻燃起了兩人的戀火。

他們的戀愛,縱然在今天亦不為大多數人所接受,何況是那個時候。所以,當萊德承受不了別人歧視目光的時候,他作了一個決定;跟一個並不相愛的女子結婚!

離別的晚上,卡隆對萊德說:

「還記得在一片紫色薰衣草田,你我回復了本色,將心底原來的我倆,解放在漫天星宿的夜空。幾番沉醉,終於要將本色親手埋葬在心底,踏上紅塵的舞臺,演一場出色的人間鬧劇,直到落幕!」

「如果,我們都不是因為彼此身份相同,也許,我們就能夠更加了解對方、更加享受對方!」萊德當時是這樣的回應。

「世上已沒了彩虹,我們也欠缺衝動,浪費了屬於人間最真摯的情感,放棄了兩心之間那刻的驛動。」卡隆嘆氣。

「雖然,天涯遠隔,但最少總有踏完的一天。但是,兩心分離,就沒力氣待到重遇的一刻!」萊德仍想挽留卡隆的心。

「或許,你的人是離開了。或許,你的詩也如夕陽西垂。或許,你的笑靨從此成為歷史。倘若,有那樣一個晚上,當你看到蝴蝶紛紛起舞於仲夏夜晚,那就是我對你的微笑!」卡隆話語有點欲拒還迎。

「確實如此,我們都活在兩個氣球,你在黃色裡、我在藍色中,但我們卻彼此深愛草原的青綠,所以都在彼此吸引、彼此消磨,直到兩個氣球破了,才發現你我身上,都不過是別人眼裡討厭的顏色!」萊德開始感到一點失望。

「如果,我是那朵正盛放的鬱金香,你就是冬後的太陽,使我溫暖,春心蕩漾!」卡隆始終放棄不了。

「呼吸,是那麼重要,讓人徘徊生死之間。愛你,是這樣沉重,令人輾轉地獄往還!」萊德同樣不想放棄。

問題卻是,要走的終歸要走,留不得,亦不得留。終於,卡隆首先說出道別:

「要走,便不要回頭,奔往你的理想,不要照顧我的感受。你是翱翔天際的雄鷹,我是走到盡頭的枯朽,讓你稍待休息我能做到,要你長伴左右我是無力負擔!」

然後,萊德無奈地回應:

「不要站到我的面前,只怕,看你一眼會使我放不了手。假如,你還是對我念念不忘,請你,安靜的站到背後,讓我好好把感覺藏起,便也足夠!」

兩個人的戀曲,於愛情樂譜的休止符作用裡,暫時停頓下來。可是,樂章還未完結,只待上天有閑,把它往後一翻!

萊德的離去,一度使卡隆陷入人生的低潮。然而一個偶然的機會,令卡隆的人生改變了一點方向。他於遊歷期間,探望過一所孤兒院,從此他就在那裡停下腳步,最後還在那裡當上院長。

三十年過去,萊德的老伴離世。孑然一身的萊德,選擇流浪終老,而未完的樂章,正好又在那時揭開!流浪的萊德,在那所孤兒院重遇卡隆。分隔三十年,兩人的愛火並沒有熄滅。兩個暮年交接,愛念把人世間無理的道德撇放一旁,轉眼間,直到萊德回憶的那刻!

時間來到黃昏,明天將會是萊德重返戰場的日子。這場戰爭規模的龐大,不在乎地方上的廣泛破壞,而是在於人命損失數目打破過往所有戰爭歷史。故此,已入暮年的萊德,最後仍為國家徵召入伍。

兩個步入黃昏的人,站在黃昏的稻田下,享受彼此僅有的片刻,滋味難言。

「金黃色的稻田,一片紅葉,你要是稍動一點,就會破壞了整幅圖畫帶來的浪漫!」卡隆打破沉默。

「沒有了心、沒有了魂牽夢縈、沒有了濫調的情悽、沒有了你,迷失於黃昏的巴黎!」萊德淡然訴說明天自己的狀況。

「花與愛麗斯,情書的岩井俊二,青春電玩物語裡的我和你,為了那一個虛無飄渺的夢,深深的沉溺在世界之中,那天呼喚了愛,也在那天看過你的神采,如果真有無憾存在,那一個當下我確是無憾!」卡隆喃喃在總結一生。

「來的,來了!去的,也去了!唯獨是我想要的,卻永遠待在伸手幾可觸及之處,你,能為我填補那個些微距離嗎?只是一步,你輕輕的一步!」

卡隆以深情的抱擁,回應萊德最後的要求。那一刻,他們的世界已沒有遺憾,他們的樂章,不會再有續弦的可能,他們的生命,隨著突然投下的炸彈爆破而消逝得無影無蹤,唯有曾經的深愛掉入永恆。

潔白的一頁,忽然為一滴淚水沾濕。

「浩然,這篇小說真的非常感人!」宇宙航行中的法拉,徐徐把書本蓋上。

2010年12月13日星期一

《奇幻聖誕‧滅族》

四野瀰漫著一片死亡氣息,彷彿目內所及之處,都沒有丁點生命存在。

生長得近乎畸形旺盛的雜草處,忽然傳出一陣振動。雜草叢中,有兩個頭慢慢探出,似乎在判斷形勢!

「小寶,外面看來已經安全。」嘉樂輕聲道。

「是嗎?還是多等一下,待會再察看清楚也未遲!」小寶同樣輕聲回應。

「嗯,也對!畢竟這次的攻擊非常猛烈,外面可能仍殘留大量的化學毒藥,犯不著冒險啊!」

「唉!都不知道我們交了甚麼惡運,自有生以來,好像沒有一天是不用逃避敵人的追殺!」

「嘉樂,不要灰心。我相信這些日子很快完結!」小寶滿有信心。

「你何來這份信心?」

「是這樣的。之前的祭典,我不是要幫忙招呼長老們嗎?」

「那又如何?」

「嗯,我偷偷聽到其中有個長老說,在我們族的極南方,有另外的新天地,只要渡過中間那片雲海就可到達。」

「那是否傳說中的烏托邦?」

「嗯,應該是吧!」

「好,既然留在這裡都不過是死路一條,我們不如放手一搏,好嗎?」嘉樂眼裡流露決意。

「嗯,但是。。。」天生怯懦的小寶,對逃亡仍然有著保留。

「小寶,這是關乎生死的事,不要婆媽啊!」嘉樂厲言。

「嗯,那好吧!但先從長計議,我不想輕率送命!」

「這個當然。」

說罷,嘉樂開始籌劃大計。因為要準備一個萬無一失的計劃,所以嘉樂花了兩天才完成。相反,不甚熱衷於逃亡的小寶,兩天的時間他不是發呆度日,就是尋找周公下棋。

「小寶,小寶,快醒來啊!」嘉樂猛地搖晃正在熟睡的小寶。

「怎麼啦!才剛睡著,怎麼要弄碎人家的美夢!」小寶明顯不滿被打擾。

「哎呀!到了新天地你要睡多久也可以,但現在最重要是盡快逃到那裡。」

「你計劃好了嗎?」小寶睡眼惺忪地問。

「嗯!這是個非常完美計劃,讓我跟你說明。」嘉樂充滿自信的說。

嘉樂所以要花上那麼多的時間去計劃,源於不容有失,這要從近日他們族群受襲開始說起。

他們生活的地方,本來尚算樂土。可是,自敵人發現他們族群的蹤影後,一直未有停止趕盡殺絕的攻擊。更甚者是,敵人所用的武器,包括幾天前的化學武器,小寶與嘉樂的族人根本無從抵禦。現在的這片土地,已經變為頹垣敗瓦。問題卻是,敵人並沒有因此而撤退,反而更樂於隱藏等候,等候每一個殺掉他們族人的機會。

正因為這些敵人在外頭如鬼魅蟄伏,所以要逃亡的話,必然要準確計算逃走路線,以及如何偽裝騙過敵人!

「甚麼!?你要正面衝向敵人火線?你是去送死嗎?」小寶對嘉樂的所謂計劃感到震驚!

「嗯,對!這叫攻其無備!」嘉樂自信地說。

「攻其無備?!我說是自投羅網才對!」

「不是這樣的,你先聽我說。」

「好,那你好好給我說個清楚,否則我不會跟著去的!」

「你要明白,一般的想法會認為逃亡者心理上會選擇最少看守的小路逃走,所以伏擊者必然會駐重兵在那裡。相反,對於大路他們會認為兵源充足,反而容易掉以輕心。」

「話雖如此,但正面衝過去還是有非常大的風險!」

「嗯,對的!所以,我們要用喬裝的方式,慢慢滲透進去!」

「喬裝的方式?」小寶不明所以。

「我們要混進死屍堆,然後慢慢往南面前進!」

「甚麼?那不是要與死屍為伍?」

「除此之外,沒有更好的辦法了!」

「為甚麼?」

「你試想想,藏身滿地死屍中活動容易被發現,還是在曠野中只有我們在活動容易被發現?」

「看來也有一點道理!那麼,我們甚麼時候出發。」

「事不宜遲,今天日光沒了,正是出發之期!」

「那麼快?」

「打鐵當熱!」

當下小寶點頭同意,往後他倆簡單的收拾行裝,準時在初夜逃亡。

寧靜的夜晚,本來怡人非常,但對於兩個逃亡客而言,寧靜反似充滿危機。他們從入夜開始,一直依附著有屍體的地方前進。間中,敵人的射燈仍會掃瞄這些堆滿屍體的地方。

於亂葬崗中活動,並非一件賞心樂事,但勇往直前抵達極南的心願,加上無法回頭那破釜沈舟的心理,逼使小寶與嘉樂忘卻身處死屍群那種不安心情。

終於,接近黎明時分,兩人到達極南的邊緣。放眼望遠,兩人又真的發現那片新天地所在!

「原來傳說是真的!」小寶大呼!

「那我們還待甚麼?這裡應該遠離敵人所在的範圍,我們快走!」

希望在前,而且看來觸手可及,他們也管不了暴露身影,總的愈快渡過彼岸就是!

他們向新天地飛奔,光明著他們身上照射,情景充滿希望,看來世事也有如意的一幕!正當他們要躍過那片雲海,到達那洋溢幸福之地的時候,忽然雷聲大作!聽真一點,那不是蒼天的雷聲,而是重型飛行器發出的轟轟聲浪。

小寶與嘉樂面前,出現一台奇怪的飛行器。飛行器沒有雙翼,似乎它有一套反地心吸力的裝置,令其可以在空中飛翔。但是,這不是小寶與嘉樂所關注的部分,他們比較關心的是,飛行器前端有著一排正在高速活動的水平鋸齒,向著他們無情地衝殺過來。

說時遲,那時快,他們身體被鋸齒一分為二。隨著他們的逝去,小寶與嘉樂一族正式於世上湮滅。死不瞑目的他倆,臨終時聽到疑為來自上天的聲音:

「萊德,你看多巧合,我幫你剃光頭髮治頭蝨,竟然順道殺了兩只頭蝨,你看是不是天意?!哈哈。。。」

2010年12月12日星期日

大決戰

早前跟舊同事午膳,言談間他預計中日始終會再來一場大戰,而那回當會決一生死。

中日的問題,並不是單純二次大戰所掀起,更深遠可追溯到十三到十六世紀間,中國沿海倭寇猖獗的日子說起。不少的評論認為,日本的文化有著大量的中國影子。這些說法,有其正確的一面,但非全面。

日本的文化跟全世界的島國文化,有著類同的地方其實相當多。一般對島國文化的評價,都會偏向認為島國地域狹小,僻處一隅,於地理因素影響下而限制了文化發展,並因這些緣故,島國民眾普遍存在狹隘心理。

假如,用這種目光切入的話,所看到固然是狹隘的日本。但是,這種看法實在很難解釋,日本怎麼能於二戰後幾十年間在世界舞台重新站起來?

日本從德川幕府到明治維新,經歷的不單是政治的整體改革,更加是思想的一場重要革命。從鎖國到開放,日本的經歷亦非順風順水。一如晚清時候的中國,列強對日本的壓迫,跟當日八國聯軍匯京師的情況應該不遑多讓。然而,正因為列強的關係,加速了日本國民反抗幕府的決心,造就了明治維新的出現,同時決定了日本往後要走的路。

更形重要的是,明治維新猶如一條開啟智慧的鑰匙,它不單將日本帶到世界的前端,甚至是影響了國內民眾的思想方向,把他們一下子從內斂突變至近乎瘋狂的外向。慶幸的是,兩枚原子彈把那份瘋狂擊碎,否則日本不可能成為今天的模樣。瘋狂過後,日本人真正開始審視自身與世界的關係,而透過幾十年的摸索,達到這刻的成就。

若然沿著文明的取向一直發展下去,日本不難成為一個大國。可是,島國文化中冒險與恐懼的特質,一旦拿捏不準的話,就會變成侵略的動力,而偏偏日本並沒有汲取戰敗的教訓,故此他朝日本重蹈二次大戰的覆轍亦有可能。

從萬能紅軍看改革開放

網上流行一系列名為《萬能紅軍》的視頻,非常爆笑。縱然這並不是最近的事情,但觀眾一直有所增加。

誠然,《萬能紅軍》如果單單在 Youtube 廣播的話,那不算是個甚麼現象,也沒有很大的談論價值。然而,當《萬能紅軍》可以在國內幾個最紅的視頻網絡找到,就有一談的價值。

自中華人民共和國立國幾十年,大部分時間的宣傳,都是一面倒褒揚中國共產黨的豐功偉績,無論是那個方面,包括政治、經濟、民生、文化等等的發展,莫不是取得重大勝利。彷彿,傳說中的烏托邦,已經出現於那個時候的神州大地。或許,對於活於那時那地的中國人,確有不少存著那種錯覺,但是,大多數的旁觀者肯定不會如此。

踏入七十年代末期,八十年代開始,中國當時的領導,終於明白意識形態並不真實,意識不能溫飽億萬的中國人,也不可能為中國開拓出一條活路。逼不得已,或是非常得已,中國取道走向經濟掛帥的資本主義,而且偽裝得十分成功,把國家的發展帶動之餘,又能牢牢守住中國共產黨的本家,用讓人興奮的經濟沸騰火紅,換去令人感到恐懼的共產革命血紅。化妝術之高明,這三十多年裡表露無遺。

問題卻是,化妝與偽裝術都已經用得八八九九,下一步又該如何走下去?

最近劉曉波的事件,反映出中國共產黨對於任何形式的威脅,都不會有一點兒的鬆懈。激進的固然會被撲滅於萌芽階段,甚至溫和的也離不開「和諧」一途。

可是,既然中國共產黨對不論好壞的批評一律抹殺,那為甚麼《萬能紅軍》仍然可以存在於紅色天幕底下?驟眼看去,《萬能紅軍》明顯是對中國共產黨不屑的一種調侃,毋庸置疑。然而,想深一層,這樣的一種調侃方式,對中國共產黨內某些派系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一直以來,派系鬥爭於中國共產黨內從未間斷,由林彪、劉少奇、胡耀邦、趙紫陽等,這些犧牲者的故事,重複又重複地上演。

來到今天,雖然改革開放變成中國未來的不移國策。但是,中國共產黨內仍然存在好些頑固的勢力,他們雖非至於要把中國倒反過來,變回當年一窮二白的模樣,不過亦未至於要跟隨比較開明派系的立場,將中國盡量貼近世界其餘體系的樣子。對於這些頑固勢力,不是說把它拉倒便可以拉倒。相反,要減低他們的影響力才是最有效的方法。要減低他們的影響力,有時用的方法可能比低能更加低能,因為善於權術的人,你不可能用一般的方法把他們扳下,那麼用《萬能紅軍》去嘲諷他們時代的過去,或許也可輕輕挫下他們的氣焰之餘
又不怕刺得他們太痛而惹來反彈。

2010年12月9日星期四

現實世界有人渣

天龍八部有夜叉,現實世界有人渣。後半句是用來形容《紅灣本島利益輸送》事件的大歹角;梁展文。

《紅灣本島利益輸送》的調查報告已經完成,一眾跟事件有關連的高官亦各自認錯及道歉,唯獨是梁展文這隻「弱雞」仍愛死撐飯蓋。

報章引述,梁展文面對立法會專責委員會狠批轉職新世界存在利益衝突,死不認錯,昨日發表題為「沒有東西可以改變事實,政治也不可以」的聲明。

對於梁展文有否涉及官商勾結、利益輸送,相信調查報告已有詳盡披露,閱畢自會得到答案,實無須在此贅言。唯一可以對事件加上的,個人認為就是對梁展文調侃一番,以盡蟻民的一貫義務。

梁展文用蘇東坡的詩句「雲散月明誰點綴,天容海色自澄清」自辯。未開始用力調侃以前,首先要更正他的後半句錯處。原句應為「天容海色本澄清」而非「自澄清」。然後,我們可以開始研究他的所謂自辯是否恰當。

首先,中國人的詩詞不能單就字面理解。一旦如此,就會流於膚淺,只屬望文生義的低層次程度。要了解詩詞並掌握其意作引用,必定要找到一個「落腳點」作基礎,往後方能好好伸延。所謂「落腳點」,是指創作詩詞時候的意境,即由境而生意,意又融入於境。蘇東坡這首詩,是他被流放海南三年後遇大赦而回歸中原時,在船上一時意興所創作。他被流放的原因,是晚年受政敵的迫害,被貶至海南儋州。詩中蘇東坡藉天海的本色,寄意自己堅持操守、不隨波逐流的人生態度,以及豁達樂觀的情懷。用這個「落腳點」為基,反觀梁展文作個比較,他既非遭人陷害而被迫走進「新世界」,相反是他自動投石問路,然後飄飄然在「新世界」降落。他跟蘇東坡的意境相比,是南轅北轍的兩個境界,前者是歡天喜地,後者則失神落寞。當然,他仍然可以認為今次屬政治迫害,但若他不選擇「勇闖新世界」的話,自然就沒有所謂「迫害」不「迫害」的問題。那麼,他既然選擇被「迫害」,而最終被「迫害」,不是求仁得仁嗎?高興該還來不及,幹嗎還走出來大呼小叫?

另外,梁展文最後更說,倘若時光倒流,會同樣重新再做一次,只願「一點春心紅到死」。這句的意境就非常清晰。倘若把那「一點春」移過一旁,就是「心紅到死」。他真正的心底話,可能就是「心紅到死」。一般的情況下,高官離職後好應完全退下,頤養天年,而告老歸田亦是中國官場的傳統。可是,梁展文偏偏不隨大道而劍走偏鋒選擇「勇闖新世界」,就是因為「心紅到死」。那麼,既作妓女,又要貞節牌坊,是否要求太高?

須知道,要於香港作妓女少不免承受大量的道德責難,壓力龐大,而要保衛貞節牌坊亦少不免維持高尚的道德水準,壓力同樣龐大。梁展文要同時扛起這兩個壓力卻又吃不消,反過來被壓力擠壓得扁了,剩下的梁展文不是一個人渣還會是甚麼?

2010年12月8日星期三

幾何級不堪

偶然聽到商台「八婆玲」的一段宣傳錄音,大意是責難羅范椒芬對劉曉波被囚肯定的詭辯。

錄音片段是羅范椒芬被傳媒訪問時候的公開回覆,大意是她認為劉曉波《零八憲章》其中一條,提及聯邦共和是代表要分裂國家。她基於「聯邦制」概念中,聯邦成員先於國家存在,然後加入聯邦國家為論據,推論劉曉波提出分裂國家言論有罪,所以判刑合理。

先不論她的推論是否合理,倒不如先看《零八憲章》第十八條關於聯邦共和在說甚麼?

聯邦共和:以平等、公正的態度參與維持地區和平與發展,塑造一個負責任的大國形象。維護香港、澳門的自由制度。在自由民主的前提下,通過平等談判與合作互動的方式尋求海峽兩岸和解方案。以大智慧探索各民族共同繁榮的可能途徑和制度設計,在民主憲政的架構下建立中華聯邦共和國。

對於以上的一段,無論從字面到其中含義,都無法看得出條文所提倡理念如何把國家分裂?非常刻意去堆砌的話,唯一仍可挑剔的就是「中華聯邦共和國」這個概念。問題卻是,要將「中華聯邦共和國」概念作高度抽象並且無限伸延,方可勉強看到分裂的丁點端倪。反而,認為這樣演繹的人頭腦出了問題,明顯更為合理。固然,中國共產黨是意識形態的高手,它要改變目標人物的思想自有法門。不過,到底羅范椒芬屬中國共產黨希望改造的人物?還是她自動獻身?這個答案唯有上天知曉!

然而,莫論是耶非耶,羅范椒芬的思想確是封閉非常。根據她的邏輯,探索她的思路,不難發現的是,她對文字獄及古時對皇帝忌諱而避用某些言語的作法持肯定的態度,否則很難以合情的角度去理解她的思想。

那麼,正如之前拙文所言,她跟秦檜原來是同路人!剩下慶幸的是,她已離任教育官職,不然的話,她極有可能把香港的下一代都教育成秦檜的徒子徒孫。

早前,羅范椒芬在趙連海事件上,聯署內地部門要求從輕發落已顯示她取態的不堪。不堪還可更不堪,今次她對劉曉波事件更肆無忌憚的發表「高見」,足以說明羅范椒芬屬甚麼水平的一個人!

溫故能否知新

溫故知新,志在知新。可是當今世道人心,每見下陷,那只來不停溫故,卻不一定能夠知新。

劉曉波獲得諾貝爾和平獎,坊間有不少的聲音,竟然質疑他應否得獎,更甚者是把陰謀論無度揮霍,認為頒獎的機構是衝著中國而來,目的又是那個老掉牙的論述;外國勢力企圖干預中國內政,藉此打壓中國。

中國共產黨善用宣傳術,已非朝夕的事。控制媒體作為黨的喉舌,亦屬見怪不怪的手段。甚至於資訊科技發達的今天,動員「五毛」以達統一口徑目的,也不是甚麼新鮮的事情。

問題卻是,中國共產黨有它一套灌輸意識形態的策略,但作為一介平民的大多數中國人,是否有必然義務,要去跟隨、重複,甚而把定了性的調子放大?

再者,稍為受過基本道德教育的人,都會明白藉行使霸權而將異見者以言入罪是非常可恥的一種行為。假如,有人認為當年秦檜以「莫須有」的罪名害死岳飛是一種罪行,那麼自不難理解,今日迫害劉曉波的人,同樣是犯下一樣的罪行,當中不論是實際執行迫害的人也好,或是在旁為其吶喊者亦然。可是,當前看到的是,這些搖旗吶喊的大有人在。難道這些人都沒有受過基本道德教育?還是,他們的良心比起「五毛」更沒有價值?

還有的是,從「五毛」到中國共產黨對劉曉波事件的態度以至行為,旁觀者不難明白,甚至非常了解到予以同情他們為黨機器所操控的事實。可是,很多搖旗吶喊的人,他們既無資格成為中國共產黨員,也無能力去搶奪真正「五毛」的飯碗,但對任何出自這個僵化機器的所作所為,不單給予非常高的評價,甚至高度肯定那些作為。若因受其威逼利誘,而跟隨中國共產黨的口徑,這點無可厚非。但是,那來這麼多被威逼利誘的人?假如,那些搖旗吶喊的人,既無被威嚇又無受利益的話,那麼,他們無端又無聊的犯下如秦檜的罪行,到底又可否稱他們作笨賊?

2010年12月6日星期一

萬千寵愛

萬綠俱枯變艷紅
千般雕琢始居中
寵兒原非天上賜
愛見沉魚化飛龍

集聚成器昔若夢
於今破格勢如風
一路走來雖勞累
身經百戰卻從容

桑榆暮景

一道殘陽鋪水中,半江瑟瑟半江紅。可憐九月初三夜,露似真珠月似弓。

牛李黨爭,詩人白居易道盡當朝官的滋味。

韶光荏苒,二十年匆匆過去。報章引述,年屆九十有四的許家屯,較早前發表公開演講,透露自己對「六四」的立場不為當時的領導人接受,當得知會受到嚴厲整肅,決定出走美國。他又提到,當年在新華社大樓倚窗目睹成千上萬港人冒雨為「六四」事件抗議,有感多年努力化為烏有,不禁嚎啕大哭。

中國共產黨的根本,就是無止境的鬥爭,是階級鬥爭也好,黨內鬥爭也罷,重要的是鬥個至死方休。固然,鬥爭不是中共獨有,只要有人的地方,似乎就離不開爭鬥,這是人的劣根性使然,無容置疑。但是,說到鬥得興奮、鬥得過癮,這又非中共莫屬!

許家屯自稱當日是被逼走,可這個說法並不為所有人認同。最少,前新華社社長周南,與及他的孫女許梅就唱著反調。

周南《遙想當年羽扇綸巾》一書當中,關於許家屯的部份,就明確說出當年許家屯,是抵受不了資本主義社會裡物質享受的誘惑,俯首稱降於燈紅酒綠之下,最終虧了國家的財產,而落得與「二奶」急急逃亡到美國。簡單來說,周南眼裡的許家屯,不過是個平凡得很的販夫走卒,心裡只念金錢與女人,卻不是如坊間所言,一個有風有骨的偉人。

固然,周南是否因為主子的緣故而力陳許家屯的不是,絕對有商榷的餘地。但是,許的孫女力數他與董建華的關係,以及許流亡美國以後,向一眾港富豪乞討的窩囊相,實在又是描述得相當入目。誠然,許梅可能已為中共收買,故此對自己的爺爺反唇相譏亦非出奇。

姑且不論孰鬼孰人,單就許家屯當年一走了之的態度,亦可看出他到底是何許人也!我們不會要求,或奢求他成為中國共產黨出現以來,黨內第一位的反共烈士。不過,算是退一萬步而言,假如當日誠如他所言;「目睹成千上萬港人冒雨為「六四」事件抗議,有感多年努力化為烏有,不禁嚎啕大哭」的話,那麼決不會在今時今日還有面目說出;「一國兩制是切實可行的方案,並非權宜之計,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確實可以並存,通過和平演進最終更可以達到了「一球(地球)兩制」的目標」,
一番騙不了三歲孩童的意識形態廢話。

思前想後,比較有理由相信的是,他在美國無法落地生根,故而於暮年企圖落葉歸根。更甚可能者是,他置放在香港富豪裡的「人情卡」早已簽滿,所以不得不再次乞討,可這回是向曾經的主子下手。

誰是天涯淪落人

一個現實、一個虛擬,同樣是姓劉的先生,同樣有著為人景仰的一面,卻是下場各異,說的是起草《零八憲章》的劉曉波先生,與《義海豪情》裡的劉醒。

後者都不用多說,曉是昨夜的電視頒獎禮對劉醒的肯定,已然道個明白。相反,世界對劉曉波先生的肯定,卻因為虛無的意識形態,而不能好好地傳到他的手裡。

有報章頭條標題《釋放劉曉波!多個團體遊行聲援送黃絲帶到奧斯陸》,內容裡盡是義憤填膺的言詞,高喊的都是些「還我人權」、「釋放劉曉波」等等的激昂豪語。然而,反諷的是,在中聯辦圍網外縛上的黃絲帶與心意卡,稍後將被帶到奧斯陸,目的是於全世界面前展示,港人聲援劉曉波的心火不熄不滅。莫非,是挪威方面囚禁了劉曉波?抑或,是那裡的人都不清楚劉曉波的事情?還是,如此盛大的國際事件總不能為政棍所錯過?

劉曉波先生的遭遇,實際可媲美南非的曼德拉先生,而且更形悲壯。原因在於,中國共產黨並不是一個合格的黑社會組織,於「禍不及妻兒」的基本洪門規則上都無法達到。遭行事如明朝東廠的政權所囚禁的,就不獨是劉曉波先生一人,而是包括一眾有所牽連的親朋戚友,都為政權所監視或軟禁,故說更形悲壯。

自所謂的新中國建立以來,這些事情其實一直上演。舉目所見,在時間洪流裡
莫不是好些滿有良心的中國人,前仆後繼的以生命作引,反覆向千千萬萬尚枕於夢裡的中國人示現,該如何擺脫幾千年來惡夢!可惜的是,他們一回又一回的吶喊,每每為人類更基本的訴求所掩蓋,說的是年復年的溫飽。

然而,當這些基本的訴求漸漸為發展所滿足,大部分的中國人又循環過去,回到中國人最可憐的順民狀態。以「最可憐的順民」來形容絕不為過,因為順民也可以有不可憐的
可是,中國的順民絕對是可憐的。原因在於,很多的中國人都感覺到政權壓迫的苦痛,卻是選擇接受甚至變態到享受的亦大有人在。稍為痛得要宣洩的中國人,相對地會多發點聲音,但卻總愛對那些無關痛癢的人道盡辛酸,他們肯定不會知道,那些無關痛癢的人頂多會點點頭,或者比較有禮貌的會眨眨眼,但對改變苦難總是無濟於事。

所以,每當看見好些中國人出來走走,向外國人喊叫一番大國無道的時候,未有覺醒的人自然感覺良好,但對已然甦醒的人來說,看到的反而不是希望,而是一片悲涼。

2010年12月2日星期四

桃源或是圖完

朋友傳來一則南生圍的消息,大意謂有家香港地產商向政府提出重新發展南生圍濕地,興建豪宅、會所、高爾夫球場等大型項目。

無限發展,或曰無謂亦可,於現世代似乎成為金科玉律,是無法否定的硬道理。問題卻是,硬道理一般都並非真正的道理,所以才會加上一個「硬」,是硬來的「硬」、硬膠的「硬」。

未及回味南生圍的印象與情感以前,首先想到的是東晉文學家陶淵明所寫的《桃花源記》。

《桃花源記》描繪的是一個沒有階級、沒有剝削、自給自足,人人自得其樂的社會。與當時的黑暗社會對照,涇渭分明。陶淵明藉一個虛構的故事,反映了人民嚮往的一種理想社會,體現出人們的理想與追求,同時也表現出人們對現實的不滿與反抗。

古代歷史裡的片段,看來今天仍在上演。歷史之所以存在,除了印證當時點滴,還有著啟發今人的作用。可悲的是,近代已鮮有新的歷史經驗為人參考,原因是歷史現在只餘循環,而且循環的頻率愈來愈密。

南生圍是個怎樣的地方,對於沒有到過的人而言,那不過是世界上千萬鄉郊的其中一個,它的存滅或變遷,算是有心人行文萬千,相信該及不上《義海豪情》般惹人注目。

故此,與其娓娓道出南生圍的夜空星光何其燦爛、風景如何優美、個人有著多少回憶與感受,倒不如反問;知否「貝貝」曾於何地迷路?對上看過撐船的船夫曾於何時何地?可供留下回憶的拍攝婚紗照熱門景點剩下多少?攝影愛好者必到的「聖地」餘下那裡?二人世界的浪漫花園還存幾許?一家大小假日去處還有多少選擇?

假如,道德不能變成公德而得體現,說教就是一些空論。

假如,道德為拜金物慾主義所淹沒,人生就是一片空虛。

假如,道德因潮流時髦而變得落伍,世界就是一場混帳。

假如,道德被無謂的發展無情輾過,滅亡又算得上甚麼?

南生圍,無疑只是萬千鄉郊的其中一個,但正因其為萬千鄉郊的其中一個,為甚麼發展商仍不願放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