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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年12月21日星期三

寬肩

夢裡煙波浩瀚,輪廓早已變得朦朦朧朧,恍恍惚惚。唯有那一雙寬闊有如山脈連綿的肩膊,仍舊清晰。

記憶如長空萬里,忽爾通明。

日子浪盪於遠遠近近,沒有一點明確,只是勉強知道,在無盡時空下的數幕。

風雨的時節,站在背後,探頭向外是另一種風光。風在狂嘯,雨在傾盤,但是和風雨沒扯上一絲關係,更莫論沾上一點在身。緣於那寬厚的肩膊,築起了一道圍牆。儘管牆外的風有多急,雨有多勁,也不過如看螢幕內的影像,處身牆後,仍然是舒泰安然。

熱鬧的節日,遊人肩摩踵接,沒有那雙廣闊的肩膊變作坐椅,根本就無法感受那種歡樂。處於高人一等的位置,俯視人群,犯不著冒險取一點歡愉,卻能得到無比的快慰。如泰山、如北斗,穩重而不失氣度,深藏卻未有孤高。

生活的剪影,既如浮光,又似幻象。雖然多屬平民百姓尋常事,然當中仍有血有肉。能負載多少的重量?能扛起多大的擔子?從認識的那一天,有形與無形的事物,總是落在那幾寸的骨肉上面,沉重之餘,也教人酸軟無力。要是嚴格地說,世上沒有任何責任可言,但為甚麼這雙肩膊總是把一切承擔起來?樂此不疲的一天一天扛下去,一直走到了盡頭,這樣不會感到怠倦嗎?

橫越高山,走遍大地。從某個日子開始,沒有一刻可以停步下來?天下風光如斯優美,為甚麼不選擇沿路品嚐?一輩子的飄泊紅塵,不去追尋世上的新奇事物,反而甘願為幾張熟悉不過的臉孔留下來,到底他們有甚麼吸引?

蒼暮的黃昏,曉如老朽枯木。已經熬不下去,卻仍然要力撐到底,為了甚麼而執著?放一把手,與天地同壽,不是比留戀在那幾個人的空間更好嗎?放不下的一些人,放不下的幾份情,但那雙肩膊已是強弩,再沒法子可以擔帶一分一毫。

風雪的日子來臨,一切也披上蒼白,然後慢慢回歸沉寂。寬肩漸漸走到遙遠的彼岸,除了用濕潤的眼眶目送,心無餘力。

如果一切可以重來,我不要看風雨飄零、不渴望熱鬧環境、不期待生活安逸,只希望那雙肩膊放下多年重擔,得到安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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