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十年代才開始了一年,中三的生涯亦同時完結。
三年在母校的日子不長,這是對比於整個人生而言。但是,在最後那一年的每個日子,回想過來卻總是百般滋味在心頭。
那年是全港第一次看到中三淘汰試結果的一年,也是眾多莘莘學子惶恐前途的一年。既然我們並不是出類拔萃的一群,口裡縱是一派的無所謂,心裡卻是依然感到萬分徬徨。除非是家境富裕可供外國升學,又或是能負擔高昂學費讓子女入讀私校的家庭,否則一旦學位沒有著落,便要投身社會工作,又沒法找到工作的唯有投閑置散在家等運!
固然,希望在原來只辦三年學制的母校升讀是不可能的事,幸運的是,放榜當天知道有別所學校收留,總算是暫時避過了投入社會這一劫!更加幸運的是,所派到的學校地處港島區,對於一個十多年困在山上的小子而言,確是非常剌激的新體驗,滿有馬克吐溫名著《湯姆歷險記》內主人翁的情懷。
誠然,老媽、老爸知道以後,確曾有點擔心,原因是自小已不止一次證明自已不守秩序、不顧後果的夜叉,走到天的另一邊上課不知又會闖出甚麼禍來!不過,擔心歸擔心,羽燕的毛翼漸豐,就總得要讓其嘗試往外飛行的味道。
那年中四,初到第二母校上課的第一天,總算教人眼界大開。自己班別的成員,有一半甚至以上是來自不同的中學,第一趟進入課室,感覺就是同學們盡是三山五嶽的豪傑!眼看他們幾位一黨、數人一社,又反觀自己只有一名舊校友同班,被孤立的感覺忽然湧現。
往後與同學磨合的過程,開始時總教付出的多、收穫的少。對於本校升讀的同學而言,我們這些不知從那裡鑽出來的生物尤如異形,是比他們低等的存在。至於那些外來比較大的幾個集團,亦因質量較大的關係而聚集起來成為一大外來集團,要成功打入他們的圈子,所費的功夫自是不少!
終於,一個機緣巧合的情況,一次突如其來的衝動,突破了一個缺口,令自己融入那個合併了的外來集團!
那時放學,外來集團的十多位成員都會選擇在灣仔碼頭乘搭渡輪回家。為了融合(埋堆)的夜叉,亦厚顏地每天跟著他們。多番的嘗試令夜叉跟集團內兩個成員結為朋友。不過,這兩位成員在集團內只是一般角色,跟他倆一起自然算不上已融入其中。
然後,有一次我們三人遲了放學,到達碼頭時渡輪雖然仍在,可卻閘門已關得緊緊。我們只能透過碼頭偌大的窗戶凝望正要離去的渡輪。先行的集團成員已然穩坐船尾(一般我們都會佔據整個船尾的坐位),他們好不得意地向我們高呼揮手,實情是譏笑還在碼頭呆望的我們。
就在那刻,不知從那裡閃起一個念頭;跳上船去!電光火石間也來不及細說,只是趕緊向同伴說了一聲;跳船!人就急往窗裡爬到碼頭外的石屎圍腳!(水手們用作行走的地方)
當時渡輪已緊貼著木樁慢慢向前移離碼頭,而想必於數秒後完全離開。情況已無容細想,要不就是站在原處目送渡輪,再不就只有咬緊牙關放手一跳!最終,夜叉一手把書包拋到船上,徐後使盡蠻勁一躍!
不到一秒的過程,還真的是夠剌激!凌空未著任何實物以前,心裡還未來得及想到失手後的境況,一條腿已然踏在船邊狹窄的木板上,而另一條腿亦在剎那間穩然找到踏足點,再看雙手,也在不知不覺間抓緊了船邊的圍欄;成功了!
跨過圍欄呼了口氣,看到乘客有的呆了,而船上的同學卻在高呼。回看碼頭,仍然留在原處的兩位同伴,作出了正確的決定,反觀自己,卻不禁為一時魯莽的愚行感到汗顏!要是跳船失敗,也不單單是投進海裡那麼簡單,嚴重者可能會撞在船身,又或是撞向木樁後暈眩沒頂也未定!這次的笨行,足以證明了無知兼且失去理性是有多危險!
可是,亦因如此,外來集團的所有成員對自己另眼相看,至少當時認為夜叉還算有種!不過今日若然回顧,真不知他們又有何感想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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