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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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驃先生上星期仙遊，猶豫了很久，決定下筆把自己對他的感覺寫下來。

董驃先生，人稱驃叔，縱橫馬圈一生，創造了很多傳奇。如果黃霑先生是香港文壇、歌壇和廣告界的一個奇葩，那麼驃叔也絕不負馬壇奇葩的稱號。

要寫驃叔的生平，我等小輩尚無半點資格。但在成長的歲月裡，驃叔確然在生命裡出現過，而且亦對自己有所影響，這點倒是不賴。

認識驃叔是在七十年代的童年時期。那時未去世的老爸一如大多數的港人熱愛賽馬，更正確一點描述該是賭馬。對於賭馬這一項港人重要的消遣，老爸不算沉迷，但也有收看電視現場直播的習慣。自己最初沒有聽懂，也不知道誰是董驃。但是常常聽到老爸與他的朋友們對驃叔破口大罵，耳濡目染下便認識了這個人。當時的感覺是；他令老爸輸錢。

到了年紀稍長，自己也沾上了賭馬的習慣，當時大概在中四階段。猶記得每逢周六或日的賽馬天，都會走到其中一位同學家裡邊看電視邊賭馬，原因是那位同學的父親是個俗稱「艇仔」的外圍拆家，故此也就沒甚麼顧忌了。可能受到小時候的影響，總是覺得他的評馬功夫很差勁。除此以外，同時也加入了另外一些感覺，就是他是個很爽直的人。

到了踏足社會工作，發覺驃叔也有幽默搞笑的一面。記得某年（約八十年代末期），有一天晚上看賽馬結果，節目內的主持人應該是驃叔、熊良鍚和一位記不起名字的桌球手，當時節目是採用直播模式進行的。期間，忽然廠內飛來了一只飛蟲，也不曉得是蟑螂還是甚麼。最初還是沒有怎樣，節目繼續進行。但那只飛蟲遲遲不離去之餘，還不斷圍繞眾人飛舞。說時遲，那時快，驃叔突然一手把飛蟲抓著，順手便往熊良錫遞去，口中還笑著說：「食咗佢啦，補身呀！」這一幕令我笑得前仆後繼，到了今日仍似歷歷在目。

或許，有人總覺得驃叔只是馬圈中的一個小混混。但是，當他在澳門擔任練馬師的第一季便取了冠軍練馬師的時候，相信不學無術反而是那些亂加批評的人。如果有人仍然會以為那只是一場「俾面派對」使然，也只會是貽笑大方，驃叔泉下有知亦不會見怪的。

驃叔除了在馬圈中打滾了大半生，亦有涉足娛樂圈。他拍下一系列的「富貴」電影，相信不用介紹也會為香港人所認識。至於演技是好是差，也有不同的評價。不過，在揶揄驃叔演技差之前，也請批評者先看看他在亞視「霍元甲」的一幕才下判斷；他當時只是一句「酒逢知己千杯少，話不投機半句多」，就能表達出應有的氣勢與憤慨。

還記得年前他加盟港台論馬，令已然沒有賭馬很多年的我專誠收聽，為的只是想再一次聽他開腔說人論馬。縱然他的身體已大不如前，但是聽他時而苦口婆心、時而破口大罵，為的只是強調中國人要熱情對待自己的文化。其中最經典的，就是為了一匹馬的名字該如何發音而大動肝火；「加州鳶」的鳶，到底應讀作甚麼音，大家可會記起？還有，可記得他提醒了「愉快旅程」的正確發音又是甚麼？

誠然，戲演得如何還屬見仁見智。但是，他在人生舞臺表現出的一絲不苟卻是值得我們尊敬。執著與堅持只是愚智一線間，驃叔的堅持，是後世很好的一個榜樣。不是每個人都懂得甚麼是驃，但驃叔卻恰如其份做到了！他的一生，令人懷念，同樣亦令我肅然起敬。